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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自成为何会功败垂成?——万保民 1949年3月23日,毛主席率党中央领导人从西柏坡乘车进北平(北京),在上车之前对周恩来等同志说:今天是进京“赶考”,决不能退回来,退回来就失败,我们决不能当李自成。后来毛主席又在多个场合讲到李自成。 毛主席讲的李自成,是明末农民起义军领袖。李自成用了8年时间灭了明朝,可进京42天就败出京城(他3月19日进入北京,4月29日才举办登基典礼称帝,4月30日即撤出北京,实际李自成当皇帝只有一天),这给世人留下许多思考。 李自成出生在陕西省米脂县李继迁寨的一个农民家里。因家境贫穷,年幼时就给地主家放过羊、做过工。二十岁那年,父亲因贫病交迫死去,仅有的一点薄地也变卖一空。为了糊口,李自成到银川驿当马夫。崇祯三年,明政府大幅裁减驿站经费,移作军费开支。李自成丢掉了职业,生活无计。此时,又遭到地主艾举人的迫害。原来驿卒的收入微薄,为了生活,李自成向艾举人借债。高利的盘剥使得他债台高筑,如今又丧失职业,艾举人看到他无力偿还债务,便串通县令,把李自成抓起来,给戴上沉重的枷锁,在烈日下游街示众,还不给饮食,想把他活活折磨死。亏得原在驿站的同事穷兄弟搭救,他才得以脱险。在李自成被抓期间,一个在衙门当差的恶棍又霸占了他的妻子。这一连串的遭遇使他怒火中烧,再也忍受不了了,终于杀死艾举人,投奔不沾泥的张存孟的起义军。 李自成从小练就一身好武艺,臂力过人,善于骑射,又有胆略,在义军中当了个队长。崇祯四年(1631年),张存孟战败降明,李自成毅然率部离去,投奔起义军高迎祥,表现了坚强不屈的英雄气概。高迎祥是明末农民起义的早期杰出的领袖,自称“闯王”,李自成在他的部下称“闯将”,并逐步显露出非凡的军事才能。崇祯九年(1636年),高迎祥在战斗中被俘,于北京壮烈牺牲,李自成被部众推为“闯王,”成为起义军的领袖。 崇祯十二年(1639年)五月,李自成在商洛山中打出“闯”字大旗,重又活跃在陕、鄂、川边境和河南。1640年,河南闹蝗灾、旱灾,老百姓饿死的不计其数。起义军的到来,饥民如鱼得水,从者如云,队伍迅速扩大到几十万人。起义军提出“均田免税”的纲领, 对于动员农民参加起义军起了极大的号召力,歌谣说:“吃他粮,穿他娘,吃着不尽有闯王。不当差,不纳粮。杀牛羊,备酒浆,开了城门迎闯王,闯王来时不纳粮”。起义军每到一地,都宣布“三年免征”或“五年不征”,并支持农民收回被地主霸占的土地。还提出“劫富济贫”的口号。针对明朝统治阶级对工商业者的残酷掠夺,提出“平买平卖”。这些口号和举措,对于争取民众、扩大斗争力量起到重要作用。同时,他还严明军纪,对百姓秋毫无犯。规定军队自带帐篷,不住民房;行军时要爱护群众庄稼,有让马匹践踏庄稼者要处斩;至于烧杀淫掠,那更是罪不容诛,宣布“不淫妇女,不杀无辜,不掠资产”和“杀一人如杀我父亲,淫一人如淫我母亲”的口号。李自成严于律己,不好酒色,粗茶淡饭,与部下同甘苦。起义军内部上下平等,首领与士兵经常是亲切地席地而坐。首领之间也是同桌共食,彼此以“兄弟”“尓我”相称,对李自成则亲切地称为“老李”或“大哥”。 起义军的纲领和军纪深得人心,每到一地,老百姓“执香引导,远近若狂!”连一些州县官员和士绅,也“相率出城,望风伏迎”。 崇祯十四年(1641年)正月,起义军攻破洛阳。紧接着,起义军三打开封,在河南战场上纵横驰骋,杀死三个明朝总督,消灭几十万明朝军队。崇祯十五年(1642年)李自成攻下湖北重镇襄樊。崇祯十七年(1644年)正月,李自成在西安宣布建国,国号“大顺”,年号“永昌”,改西安为西京。二月,李自成乘胜前进,指挥大军东渡黄河,出兵山西,攻克太原。此后,起义军又分兵两路,向北京挺进,一路由故关(今河北井陉西南)、真定(今河北正定)、保定北上。李自成率主力经大同、宣府南下。三月中旬,起义军主力部队拿下北京门户居庸关,十七日抵达北京城下,开始了攻城战,十九日凌晨,皇城被攻破。崇祯皇帝鸣钟召集百官,竟无一人应召,大营兵将也皆逃散。崇祯皇孑然一身,成孤家寡人。他走投无路,迫不得已,爬上万寿山(今景山),吊死在寿皇亭旁的一棵槐树上,衣襟上写着“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,自去冠冕,以发负面”等字为“遗诏”。 三月十九日上午,李自成头戴白色毡笠,身穿蓝布箭衣,骑着乌龙驹,在群众夹道欢呼声中,由德胜门进入北京城,统治中国276年的朱明王朝,至此宣告灭亡。 李自成进京后立足未稳,就发生降军、原明朝驻宁远总兵吴三桂的叛乱。李自成召开军事会议,商讨出征方略,可将军们没有一个愿出征的,李自成决意亲自征讨。他带了六万大军,四月十三日匆匆从北京出发,赶向山海关。四月二十二日,大顺军在山海关一片石遭到吴三桂和清军优势兵力的伏击,惨遭失败。四月二十六日,李自成败归北京。山海关一败,清军入关,军事形势对大顺军极为不利,于是,李自成于三十日率领部队撤出北京前往山西。从进京到撤出北京只有四十二天。1645年,李自成在湖北通城九宫山被害,年仅三十九岁。 李自成为何会功败垂成、其失败的原因是什么?笔者认为主要有: 一是轻敌麻痹。形势的迅猛发展和起义军取得的巨大胜利冲昏了大顺将士的头脑。起义军在进军北京的路上,除了在宁武有一场较激烈的战斗外,其他如宣府、居庸关的明将都是望风迎款,兵不血刃地抵达京郊。这样一帆风顺地取得胜利,使他们感到对付明朝如摧枯拉朽,因而在大顺将士中普遍滋长了轻敌麻痹思想。当时,明朝的中央政权虽然被推翻,但在江南还有五十万军队;山海关外还有满洲贵族清军虎视眈眈地盯着中原这块大肥肉;就是那些向大顺投降的明朝将官,也都是出于形势所迫,为了保护切身利益,一旦形势发生变化,这些人随时都有叛变的可能,后来吴三桂和河南各地降官的叛变就是证明。对于这种形势,大顺政权上下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。他们把几十万大军屯驻在京城里,把近在肘腋关外的大敌至于脑后,对那些公开潜在的敌人,没有做出有效的防御性军事部署。 二是腐化堕落。李自成个人进京后,开始还保留农民领袖的本色,衣着朴素,饮食简单,和下面的将士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,但后来很快发生变化。占领了北京城后李自成就住进了皇宫大内,宫娥美女环伺身边。大将军刘宗敏也是住进了大将军府,锦衣玉食,到处收罗美女。大顺军的其他将领看到后,觉得李自成对待自己不够意思,大家累死累活地帮他打江山,没有得到相应的报酬。顿时心里不平衡,于是将领们互相邀约到大街去淫掠。此时的大顺军队已蜕变成没有战斗力的野兽军队。他们热衷于在京城拷官追赃,开始过着莺歌燕舞的生活。下层的士兵,也受长官影响,吃喝玩乐成风,逐渐丧失战斗力。 三是纪律涣散。军纪松弛,有令不行。刘宗敏大将不听李自成的调遣,不愿带兵去攻打残存的明军,尤其是李自成从山海关战败回京后,将领到大街去淫掠。北京城里的秩序顿时大乱,大批大顺官兵到老百姓家里进行抢劫强奸,如有居民反抗全家都会被当场杀死。甚至有一天晚上在安福胡同的地方,就有三百多名妇女被奸淫致死,顿时北京城成了人间地狱,尸殍遍地。北京的老百姓顿时从当时真心欢迎大顺军进城,转变到对大顺政权充满了刻骨仇恨。 四是没有形成一个领导核心。李自成进京后,手下的大将居功自傲,进城后军政大权不统一,没有形成一个核心,军令政令不畅通,有时连闯王李自成亲自下达的命令都得不到执行。如:大顺将军刘宗敏奉命追赃助饷,用火烧炮烙、割肉挑筋,挖眼掏肠等酷刑,对大明朝的官员进行残酷的追赃助饷,顿时北京城全城都能听见官员们的鬼哭狼嚎。李自成自己看不过去,对刘宗敏说:你怎么就不能帮助我,成为一个好皇帝呢。刘宗敏脖子一扬说:皇帝之权归你,拷掠之威归我,你少废话。在金殿上当着满朝文武大臣,李自成安排刘宗敏去山海关打吴三桂,刘宗敏却反对说:大家都是流寇,凭什么你在北京当皇帝享福,我却要带兵上前线打仗受苦?最后还是李自成亲自带兵,刘宗敏不好意思才跟去的。从这两件事来看,大顺政权没有形成李自成的领导权威,李自成发布的命令得不到实施和贯彻。这对一个国家或政权都是致命的缺陷,后来大顺迅速败亡就不奇怪。 五是树敌太多。大顺政权进京后进行大规模的拷官追赃是个严重失误。本来大顺军宣布“免粮”,不征田赋,以没收官僚地主的财产和追赃助饷,对于解决军队和政权的开支起到重要作用。但是,随着形势的发展,这个政策未做出相应的调整,3月27日,刘宗敏等人开始拷打旧官,导致归顺李自成的明朝官员人人自危,怨仇渐兴,态度为之一变。本来一心争当开国功臣的降官们,“人怀南遁之志”,有的借调外查急忙离开北京,有的暗通关节潜出京城。城内多次出现“明朝天数未尽,人思效忠”的告示,一些正在观望的明朝官员站在大顺政权的对立面。在对明朝降将吴三桂的问题上也有过火做法。吴三桂是明朝驻宁远的总兵,主要是用来防御满洲贵族的。当李自成派明朝降将唐通带着金银、锦帛到山海关对他进行招降时,吴三桂和高第都接受招降,并移交山海关镇城的防务。吴三桂还起身率部进京朝见新主。他走到半途,碰到一个从北京逃出来的家人,向他说:“家中老太爷被大顺将军刘宗敏抓去拷打追银,他的爱妻陈圆圆也被刘宗敏抓去霸占了”。吴三桂顿时怒火冲天,咬牙切齿地骂道:“不灭李贼,不杀刘宗敏,此仇不可忘,此恨亦不可释!”于是,立即返兵山海关,令三军戴孝发哀,打败唐通,重新占领关城。并打着“报君父之仇!”的口号,和满洲贵族勾结,请求清军出援。 六是乡土观念太重。大顺军虽然攻进北京城,但没有在北京建都的长远打算。当时在襄阳讨论进攻方略时,李自成麾下的谋士顾君恩就说得很明白:在关中“建立基业”。他认为,它是“大王桑梓之邦”。陕西不仅是李自成的故乡,也是大顺许多将士的家乡。正因为这样,大顺军攻下北京后,并没有积极地从政治、经济、军事上采取措施加固,而忙于搜抄明朝的库藏金银和拷官追赃,把搜抄和拷官所得的金银熔铸成饼,用骡马运回西安。李自成说:“陕西,父母之国,形胜之地,我将在那里建都。富贵归故乡,就是十个燕京也比不上一个西安。”这种乡土观念正是农民、小生产者的自由、保守、狭隘等特性的体现,必然束缚大顺军的长远发展,导致大顺政权的短命。 闯王李自成是个从社会底层造反起家的,一生征战未受过什么正规的教育,谈不上什么远大理想信念。打烂和破坏一个旧政权他行,但是,突然要治理一个偌大的国家,他还没有这样的能力和魄力。大顺政权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,那就是轻视文化、蔑视读书人,致使没有像样的文人谋士投奔,为其政权出谋划策。大顺的丞相牛金星,也只是一个心胸狭隘破落的举人,对于治理国家没有足够的能力和经验。所以,在清军的打击下,李自成大顺政权迅速土崩瓦解。 (2024.7.11) |